2016年3月23日 星期三

為什麼要從電影看臺灣的文化資產保存?


從電影看台灣的文資保存有3個重要原因:

1.          一定得從截然不同的角度看事情
2.          維護文化本來就是一般人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從一般民眾看過的電影,能有明顯地共通話題
3.          達成有效溝通的可能手段之一,尤其是共通的情感元素

臺灣人號稱自己的國家擁有民主與自由,能包容多元文化,然而不論從ptt、臉書、一般人的交談中等面向,仔細地聆聽對話就會發現,其實所談的東西十分單元,很難跳脫一般的看法與實務。更有趣的是,臺灣人似乎很討厭做「夢」(近年來越來越多人了,但還是不夠),連想都不敢想,彷彿腦袋裡獨自推理一番,跟同好間打打嘴砲,進行思想上的辯證,政府就會衝入家裡要課稅似的。不少很有潛力的想法,就在彼此間自我審查中,默默地刪除了。

「如果會怎麼樣?」這樣的問句與思維,在臺灣很難存在,原因複雜,有待更多先進討論;從電影看臺灣的文化資產保存就是希望突破這些障礙,讓一般人毫無顧忌地,單純地,好奇地,就是「想想」而已,反正不用繳稅,讓大家意識到:原來,事情可以這麼看,竟然也能從這種角度去思考。

目前臺灣文化資產保存,最,最,最(因為很重要,所以要講3次)缺乏就是「有效的溝通」。什麼叫溝通?就是用對方聽得懂的語言(包含對方特有的邏輯,有時候很跳tone、肢體等等)去講保護文化到底在幹嘛。面對不同的階級、生活型態、職業等,都是天差地遠的方式。而當今臺灣就是思維太過一元,先不要說理解對方,連要溝通的對象,幾乎在不瞭解,卻自以為瞭解的狀況下,就開始所謂的「溝通」,這等於不斷地用英文跟只會說客家話的阿嬤聊天,效果十分有限。更而甚者,有錢人跟一般人想的不一樣,連淡水阿嬤都跟大家想的不一樣,不同領域與維度,各自有他們獨特的處事方式與邏輯需要納入對話,而不是喊得自己爽就好。

關於「溝通」這件事,其實可以稍微地參考日本的立命館大學。他們的研究中心對文資的保護跟台灣最大的不同在於:建築師、歷史學者、修復專家與景觀專家,佔執行團隊的比例很少,反而是行銷、企業管理、防災等領域的人數較多。日本人對這方面的處理是,要讓歷史學者這些人去教導行銷、企業管理、防災這群看似八竿子打不著的專業,體悟什麼叫做文化資產,跟一般大樓、物品有什麼不同,用對方能理解的方式去不斷地說明和合作;反觀台灣,古蹟保存幾乎是空間專業的天下,儘管熱血,抱持著雖萬人吾往矣的使命感,投入一輩子去鑽研,但不可能跳脫得出其思想框架,成果跟當地居民、一般民眾的實際需求截然不符,遺臭萬年。
另一方面,沒有共通的主題,讓一般人感到有趣的案例去說明,也是一項推廣障礙。如果只單純談論台灣的哪些建築必須搶救,第一,跟民眾生活實在是太遠了,很難有共鳴。以日本房舍為例,不少人小時候有住過,但情感還是不夠深厚,沒有足夠的情感,就遑論去聊這方面的事情;然而,有鑑於台灣國片的復興、好萊塢大片、英國與歐洲的影響力,基本上都會看過,要討論起來是非常方便的。近日的台灣國片內容非常深厚,面相多元,可以討論的地方太多,一口氣很難說,也有良好的組織架構,而好萊塢片子為了符合全球大眾口味,內容相對簡單,剛開始才會使用一連串的歐美片。


去年年底上映的「星際大戰:原力覺醒」是個契機。筆者本身是星戰迷,周遭朋友刷了好幾次場不說,一些網路影片也釋出:成天拿著光能劍在街上耍來耍去,更有人狂熱到,把前面六部曲重看了不知道幾遍還遇罷不能。筆者本身就有固定朋友聚會,都會穿插推廣古蹟保存的知識,加上彼此也都對星際大戰、星海爭霸等主題有深厚情感。對片中在Jakku戰場遺跡的追逐戰又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重播,讓想像力盡力馳騁於其他星系之外的感覺,朋友都說讚!那時候討論時,手邊正好有文資的相關資料,裡面談到遺址、古戰場的維護問題,就隨意推論起如果台灣和英國有這種戰場,各自會如何處理,該用什麼法規之類的假設,順手寫了篇文章丟到有上千會員的星戰迷社團。沒想到,睡起來一看,這種冷門文字的讚竟然還能破百不說,留言還很認真地討論這些話題。才意識到,從電影出發,去循循善誘地、每次一點點地談這些議題,搞不好是個不錯的開始。

2016年1月31日 星期日

為什麼我要寫一系列的「從電影看臺灣的文化資產保存」?





為什麼我要寫一系列的「從電影看臺灣的文化資產保存」?

先簡單介紹一下我的背景:

把文化資產保存融入臺灣一般庶民生活之中一直是我的人生目標。這就好比跟古代人推廣養成上完廁所要洗手、盡量每天洗一次澡的衛生習慣差不多概念;換句話說,要讓臺灣人不那麼容易遺忘過去,並習慣留下東西,把生命經驗有系統地傳承下去,維護過去時代的氛圍,留下時間淬鍊的痕跡,真正為後代子孫著想,同心協力打造一個適合生活居住的國家,而不是滿腦子認為沒有錢就會餓死的壞習慣(熱戰、大規模疾病,糧食極度缺乏等這些狀況除外),一昧被恐懼以及扭曲的價值觀束縛著不是辦法,必須被解放出來,更不是把資源一口氣揮霍殆盡還欠了一屁股債,兩手一攤,歎道「沒辦法」就進棺材了。對於文化保存事業,我一直有「死都要做,不做會死」的感覺(不敢講覺悟,還沒修煉到這種境界)。
文化保存這種事情,餓死都要做!

另一方面,自己從小看事情的角度就是跟別人不一樣!有時候還遭到其他人的不諒解:為什麼我的想法總是這麼奇怪。更而甚者,一旦每天都用同一種方法做同一件事情,很容易覺得無聊,因此習慣嘗試用不同的方法做同一件事情(或者在腦海中推演一些假設情境,碰到了有哪些因應方式),現在正在挑戰有沒有辦法每天稍微用不同的方式做同樣工作,這難度頗高,卻十分好玩,但似乎很多人都不這麼認為,覺得吃飽太閒,為什麼不腳踏實地,好好地賺錢,而花心思去搞些有的沒的。
我一點都不反對一萬小時的練習,自己也沒什麼創意,只是容易感到無聊而已,喜歡一點一滴地累積每日的小小變化,做些別人沒做過的,很多時候無法去預測結果,簡直亂七八糟。搞不好,成功只是比別人預期的還要好!而人活著,不就是為了創造奇蹟嗎?(另一方面,一個人到底做了什麼,可能倒是無關緊要;要緊的是,這個人要如何能夠使得人們與後代子孫相信她/他曾經做了些什麼,或許才是最重要的吧?)

為了紀錄每天能用什麼不同的方式做事,環境產生了哪些變化,自己身上都會帶著「問題、困擾與不滿清單」,在路上、捷運中、朋友閒談之間,甚至自己任何層面的抱怨以及新發現,都會盡量寫下來。幸運的是,身旁不少朋友都是心思開闊,熱愛學習人士,有次聊到古蹟相關的新聞,就有人抱怨說文章都太過硬梆梆,沒辦法有共鳴。儘管對老屋、歷史建築有興趣,但讀到這些文字就昏昏欲睡,離自身生活實在太遠了,覺得不知所云。日後,這則抱怨一直在我心中迴盪,想嘗試著用不同的方式去闡述這些其實是很有趣的文化資產議題,最重要的是一定得從生活出發。

正好,身為星戰迷的我,對前一陣子上映的「星際大戰:原力覺醒」瘋狂不已。刷了好幾次場不說,跟朋友成天拿著光能劍在街上耍來耍去,又瘋癲地把前面六部曲重看了不知道幾遍還遇罷不能。其中,對片中在Jakku戰場遺跡的追逐戰又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重播,讓想像力盡力馳騁於其他星系之外的感覺真棒!那時候手邊正好有文資的相關資料,裡面討論到遺址、古戰場的維護問題,就隨意推論起如果台灣和英國有這種戰場,各自會如何處理,該用什麼法規之類的假設,順手寫了篇文章丟到有上千會員的星戰迷社團。沒想到,睡起來一看,這種冷門文字的讚竟然還能破百不說,留言還很認真地討論這些話題。我突然意識到,搞不好從電影出發,去循循善誘地、每次一點點地談這些議題,搞不好是個不錯的開始。

除了不斷地寫文章、出書推廣保護古蹟有多重要,也多麼生活化之外,在民眾日常生活也必須有人實體地、有系統地協助。因此自2016年開始會跟信義區(我出生長大的家鄉)社區大學一起合作推動「信義學」,整理出更多在地的故事,了解我們生存的城市為何會是現在的樣貌;整理、紀錄、與傳承這些信義區的種種。可協助規劃內容、活動文案、視覺設計、宣傳推廣以及過程記錄,並維護當地過去時代的氛圍,留下時間淬鍊的痕跡。

我和朋友們還有一個更大的目標:藉由巴黎開展的「Lu Lu Dans Ma Rue」門房服務,只要居民需要幫點小忙,都可以請他們代勞,其目的在於重建過去緊密的鄰里關係。經此靈感,我們一起創立了類似記憶傳承人的組織「門房柑仔店」,除了恢復傳統的緊密地緣人際關係之外,還一邊幫忙紀錄每個家庭的故事與發展場域,用接力賽的方式,以百年的時間(自2015年開始)把這些家庭故事交織的愛恨情仇撰寫成「帝國邊緣」(名稱暫定)大部史詩,一部屬於臺灣人的史詩神話!一個真正的國家,怎麼可能沒有流傳千古的史詩,怎麼可能沒有代代相傳的神話?


我們還有更奇特的幻想:一邊編寫史詩同時,一邊把這些詩詞、城市、聚落藍圖轉換成二進制位(Binary)發送出去,企圖在宇宙間留下痕跡。無論多少年後,遙遠的文明接收到這些雪泥鴻爪:臺灣人對地球做出了不可抹滅的貢獻,我們曾經存在過!

2016年1月27日 星期三

Dear Su Yen 讀後心得


我曾經在英國Oxford Brookes大學拿了個歷史環境維護(Historic Conservation)的碩士。我們學校的臺灣人真的少得可憐,而Hello UK的同學會版幾乎沒在運作,更何況是這種冷門到不行的系,根本沒什麼人可以問,出國前可說是膽顫心驚。不料,一日在網路上隨便搜尋,竟然發現一位台灣人曾經多年前唸了同樣的系。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原來這位 胡素燕 學姐著實為一猛人!在英國拿了2個碩士不說(更屌的是學費都還自己出),還在英國開間出版社,宣揚臺灣文化。公司幾年下來還活蹦亂跳之外(看看臺灣的中小企業,80%平均2年內就掰了,他們撐了5年以上),之前更獲得英國政府的投資補助,據我所知,沒幾家公司能拿得到,可謂競爭力十足。
由於她家庭背景比較特殊,因此得比其他人更努力,更用心。我本身是個極度不用功,就算哪天被雷打到用功起來,也不會專心的小屁孩(哥今年才27,還是可以這麼稱呼的)當初念的科系可謂非常local,就像老外來念台灣史,這種隔閡叫一個才學了一點中文的阿豆仔來念,不只是語言上的障礙,很多眉角不是一兩年能體會的。自己在班上是唯一亞洲人,有些很基本的常識對我來講就是項學問,同學和老師也都很好,卻很難幫得上忙,只能連滾帶爬勉強畢業。而學姐她靠著過人的意志在課堂中拿到極高的分數外,也曾經參與過當地的古蹟修復,跟得上英國人的腳步(這裡講的不是效率,而是能理解背後脈絡),這不是隨便一個亞洲人做得到的。
不管是拿到學位或回台灣工作,加上最近開始寫一系列「從電影看臺灣文資保存」的文章,她都給予相當扎實、具有建設性的意見。尤其從她在英國求學期間,與老師往來的信件集結而成的「Dear Su Yen」,讀者能獲得更深入的見解:從臺灣人的角度出發,深入淺出地瞭解何謂真正的英國文化,這是一本非常好的入門指南。
書中有談到英國人如何面對自身的建築。舉個最簡單的例子:英國人會問,在戰爭中,教堂的彩色玻璃如何能被保存下來?很有趣的是,部份臺灣人在選後就會被恐嚇說會有戰爭的發生而感到憂心不已。一想到戰爭,大家應該都想趕快逃命、憂慮下一頓有沒有飯吃的居多,怎麼還會管彩色玻璃。「吃飽都來不及了,還管這些有的沒的」、「這個東西有錢景嗎?下一季能回本嗎?」是在這塊土地上每天都能聽到耳朵長繭的問題。臺灣人應該很難想像,或者說理解,賺錢不是最重要嗎?不賺錢就會餓死耶,英國人怎麼對這些身外之物有著難以想像的狂熱。

沒錯,就是狂熱!請問我們從小到大,環境氛圍有鼓勵我們朝著自己喜愛的事情往下鑽,鑽到成為世界級的程度嗎?有,但太少了,少到被迫出國才能發光發熱,等到國外出名了,政府和民間才會看著表面的光環覺得好棒棒,把勝利女神的桂冠放在她/他們頭上,整個3分鐘熱度結束後不聞不問;一旦哪天落地,又像是棒打落水狗一般,笑貧不笑娼。當台灣人滿腦子都是錢,也只問某一行未來是否有「錢」途,一旦看似不行了,就馬上轉換跑道。追著錢跑,問題是,真的有追到錢嗎?

很多人都羨慕日本人做事認真!然而,當真的有臺灣人花了17年的時間在日本,只為了瞭解水泥的種種特性,滿足自己對水泥的「狂熱」,花了近一輩子的時間做博士後研究,最後只出了一本書。連日本首相安倍晉三之前都出面授獎給他,感謝對日本的傑出貢獻。這種狂熱,在不少台灣人言談中,只會問說:

研究水泥,有錢賺嗎?
這件事C/P值高嗎?

台灣人很少被鼓勵一輩子只專心,把一件事情,做好做滿!對任何事情都不夠狂熱,是不可能會有成績的,對世界更不可能有所謂的貢獻,只是混吃等死而已。


2016年1月26日 星期二

從電影刺激1995(The Shawshank's Redemption)看臺英之間的保存流程




刺激1995(The Shawshank Redemption,又譯肖克申的救贖)1994年上映的好萊塢大片。這部電影堪稱影史經典,網路電影資料庫(IMBD)連續數年評為歷史上最佳250部電影中的第一名,甚至擠下教父(Godfather),在美國電影為主流的觀眾中,其地位不言而喻。

故事內容描述一位如日中天的銀行家被誣陷殺了自己的妻子及其情夫而入獄。在坐牢期間運用自己的財經專長,幫忙獄卒、典獄長報稅,甚至洗錢。最後發現自己是被冤望的,尋正常管道申訴不成,便順利越獄成功,最後與他牢裡最好的朋友,趁著假釋出獄後,跨過美國邊境相約墨西哥海岸,並在互相擁抱中結束。片中的監獄生活,也闡述自由、希望與體制化種種概念。

電影場景為美國俄亥俄州立教養院(Ohio State Reformatory, 又稱Mansfield Reformatory),被登錄為國家史蹟名錄(National Register of Historic Places)。名錄內的項目著重於對美國歷史有所貢獻;跟重要人物相關;設計與構造上具有特殊價值或者能提供重大歷史訊息。從1860年代南北戰爭期間的軍事訓練基地,之後轉成監獄使用至1990年代。當地成立協會力圖保存並試圖轉型成博物館來長期經營,目前對外開放參觀,並有定期導覽。

從歷史更悠久的監獄:英國的牛津城堡(The Oxford Castle Heritage Project)再利用為例。從征服者威廉時期(William the Conqueror, 西元1066年至1087年)佔地約5英畝(2.02公頃)城堡遺跡,自11世紀開始就坐落於現在牛津市(Oxford,市中心就是牛津大學校區)的西邊。1997年,牛津市議會(Oxford City Council)自英國公立監獄(Her Majesty’s Royal Prison Service)手中以9萬英鎊的價錢購入,重新修復後委託民間經營管理,目前複合式空間使用有餐廳、酒吧、旅館與一座監獄博物館。建築群裡面有個別為等級I、等級II*暨等級II的登錄建築物(Listed Building)及其構造,最有名的莫過於聖喬治塔與堡壘土墩遺跡(the castle mound)。

城堡的長期保存與再利用計畫實施有賴於眾多機構互相合作、緊密的「夥伴關係」:牛津市議會、地方當局的建築保存信託(Building Preservation Trust)、牛津地區的民間力量,包括牛津保存信託(The Oxford Preservation Trust)、奧斯彭集團(Trevor Osborne Group)。光一個保存項目集結眾多各式各樣的政府與民間團體在英國是很常見的,彼此互相協調,互動關係良好,且不各自為政的夥伴關係是多年來成功的關鍵要素之一,也是臺灣目前必須迫切學習的優良文化。

相對於臺灣的修復及再利用機制已被大眾詬病多年。先不論私人擁有的古蹟與歷史建築,公部門運作本身毫無願景(vision)可言,很多時候不得不為了應付而應付,這不是個人的問題,把某些人換掉就沒事,而是體制。在公部門真的很多人想做事,但人才經過3個月的薰陶後就會被強迫同化,不想被同化的就會主動離開。要講「夥伴關係」,瞭解彼此應該是最基本的一步,但光是全國各地的文化局彼此都搞不清楚大家到底在忙什麼,有員工想瞭解都可能會被制止,還嫌管太多,更遑論與民間的互動,面對猶如驚弓之鳥,避之唯恐不急。很多年前政府有一種交流機制:一年當中讓各地的文化單位與長期合作的建築師事務所與承包商好好坐下來開個會,互相照個面認識一下,討論各自的困難,之後可能有些官員覺得政府不應該跟民間走太近,很怕被戴上圖利的帽子,也認為就算知道彼此在幹嘛似乎用處不大,各自忙各自的就好,最後連這種難得一「見」的場合就消失了。再來,公部門似乎沒有真正專業的行政法人(比如英格蘭遺產組織English Heritage就是專門的諮詢機構,很多學術調查出自他們手中,而臺灣只會發包給學校、建築師事務所與協會,政府自己該做的、該懂的、該傳承的事情都沒做),什麼事情貪圖方便,不培養可用人才,拼命往「外包」,在採購法規定下雖一切合法,但成效低落得十分誇張。部門沒有在實質的願景底下各自為政,與民間團體關係也很緊張,只能在商言商,一般民眾也無法參與,就變成各個單位單單按照契約做事,一盤散沙,絲毫沒有默契可言,遑論長期合作。儘管表面上組織做事可以靠著具有人格魅力(Charisma)的基層承辦人和一些長官罩著擋子彈,在某種程度上整合各項資源,然而流動率高,加上不懂裝懂、又沒擔當的上層人員扯後腿,一些成果很快就散掉了。

談到城堡修復暨之後營運的資金來源。由英格蘭東南部地區發展機構(SEEDA)提供611萬英鎊、樂透彩金(Heritage Lottery Fund380萬英鎊、行政法人英格蘭遺產組織15萬英鎊、群眾募款(private funding34百多萬英鎊湊集而成。奧斯彭集團特別成立子公司:牛津城堡(Oxford Castle Ltd)來執行修復與委外經營作業,也被市議會授權200年的營運租約,並由其他民間組織監督與協助指導。旗下的旅館、酒吧、餐廳跟牛津城堡簽約都是10年、20年起跳。
其修復專案團隊由建築師、考古學家、歷史學者(有些城堡、莊園與宮殿會䀻請藝術史學者)、景觀專家以及修復師(比如繪畫、傢俱、甲冑、兵器的,領域分得很細,會修油畫的不見得會修水墨畫)5種職業組成,「長期共同」用不同的角度去處理這件案子,並且營運一個實體、有效的論壇,讓當地居民,尤其一定讓持反對意見的民眾有個平台,確保能共同參與諸多保存階段。在工程開始之前,還會定期辦活動讓人們瞭解事情始末,讓周遭居民清楚地知道接下來這位老鄰居有什麼新作為。

對比起臺灣公共的古蹟、歷史建築、文化景觀與聚落在做保存時。大致流程會照著下面進程:
第一、提報。有人提報標的具有保護的價值,經過專家會勘確定後成為古蹟或歷建;
第二、調查研究。發包給學術單位、建築師事務所或協會確定其價值,官方名稱為「修復及再利用計畫」(俗稱調查研究)
第三、確定經費。部份案件由文化局爭取經費,有經費就修,沒經費就帳面上持續追蹤
第四、規劃設計。經費有著落了,通常先發包給有修復經驗的建築師事務所進行規劃,做出設計藍圖,並提供防災因應計畫,審核都通過後進行修復
第五、修復工程。發包給承包商修復,承包商按照建築師事務所規劃的藍圖施工,中間公部門有數不清的督導、查核,過程中極度重視紙本資料
第六、再利用。由文化局或發包單位驗收通過後,交還給使用管理單位。假設,文化局修完日式宿舍,交回給原擁有產權的博物館,讓博物館自己想辦法去經營,可能是開咖啡廳或麥當勞,但得向文化局知會。

稍微比較2套機制的不同:臺灣公共的古蹟修復明顯地缺乏一套靈活的處置方式。沒有錢修很正常,近年來人民對於文資的認識程度越來越高,不要以為沒人傻傻地會捐錢、出力去做,不少人抱著使命感,甚至餓著肚子,都要把老房子修好,忽略這群信徒無異拿石頭砸自己的腳。沒錢,真的可以募款!(當然,這牽涉到促進參與建設公共事務條例及相關法令規定,有很多討論空間)再來,臺灣在修復方面幾乎都由建築師擔任類似PM角色其實滿奇怪的。會做這一行的建築師很多都充滿熱情,年紀一大把了都還很熱血,真想發財的是不屑來的,但窮盡一輩子不可能懂全部知識,甚至基於職業慣性,往往從單一角度去思考,過程中就會產生諸多盲點;團隊運作不是請某些專家偶而來開開會,說些意見就沒事,必須全程參與,實際緊密地合作。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假設有個礦場遺址要修成博物館,礦場過去都潮濕又密不透風,環境條件本來就很差,通風設備與空調系統該怎麼設計?建築師、審查委員絕對不會比空調專家懂,可是空調專家只是偶而來開個會,沒有參與到結束,中間藍圖修修改改,結論只靠著理解有限的公務員和幾位老師就決定了(這絕對不是做事草率喔,他們都是按照規定做事)。最後,一旦出問題又被民眾罵得狗血淋頭,因為根本不清楚當地紋理,也不清楚在地需求。這都不是多叫幾位里長、區公所承辦人來開會就能解決的。委外經營都短短45年,才對當地稍微有些情感,就正好契約到期結束營業了,怎麼可能深度耕耘在地固有文化呢?


總而言之,不是說英國、美國的文資保存都好棒棒,臺灣都很爛;而是從整個政府、社會民間共同合作面相來談,問題存在層層相扣的環節需要被一步步地改進,需要更多人長期投入。整體來看,如果政府想擔任火車頭的角色,很多層面都必須砍掉重練,目前有理想、抱負又有能力的人才是沒辦法進入體制的,有時得靠走上街頭,用激烈的手段推進一絲一毫,恐怕才有些許成效。

2016年1月18日 星期一

從人工智能(Ex Machina)看文化景觀與現代建築保存

(圖片來源:http://www.lyricis.fr/wp-content/uploads/2015/04/EX-Machina-Affiche-France.jpg


2015年年初上映的英國電影「人造意識」( Ex Machina/ 又稱「機械姬」),雖然只有在英國與美國上映,卻是一部值得一看再看的好電影。本片講述一家叫Blue Book的搜尋引擎公司,當中一位員工Caleb,被幸運地獲選能前往一探大老闆位於挪威北部,俯瞰冰河地景的豪宅,並度過7天爽日子。原本以為是單純的渡假,其實老闆私底下是要測試新開發的人工智慧,整座現代感十足的宅邸其實是高科技實驗室。男主角Caleb在裡面認識了一位名叫Ava的女性機械人,他運用「圖靈測試」 (Turing Test)驗證機器是否真的能自行思考,而非單純的程式碼運作。經過連續7日的相處,CalebAva好感日益增加,還有些曖昧,因此協助她逃離邸宅。女機械人在逃脫過程中殺了老闆後,丟下被困於實驗室內的男主角,隻身前往人類世界。搞不好,整部片就是在證明機械總有一天可具有主觀意識,自行研發出策略,並挑逗人類的情感協助其行動,早就超出所謂圖靈測試的範疇,比雲端情人(Her)裡面的作業系統Samantha還高段。


(圖片來源:http://www.thelocationguide.com/blog/wp-content/uploads/2015/01/Ex-Machina-in-Norway.jpg)

拍片場景位於挪威Juvet Landscape Hotel。設計者為Jensen & Skodvin Architects建築師事務所,設計、施工時間為20042008年。有各自獨立的房間,簡潔明亮的設計,色調偏用冷色、中性色系,大量使用間接照明,利用反射手法將光源導出,營造出柔和氣氛,直接照明則採用霧面;高大的玻璃落地窗,冰河地形一望無際。材料為鋼架與木材。


(圖片來源:http://33hpwq10j9luq8gl43e62q4e.wpengine.netdna-cdn.com/images/ex-machina-meeting-ava-680x380.jpg)

整部片架構有2個地方可以討論:
第一、整座宅邸對人工智慧的開發是項轉捩點,可能標誌著人類文明的一大步,是否算是神造人,而人又造了機器人的神話意義,可否歸類為「文化景觀」?
第二、看起來不古色古香的建築值得被保護嗎?

首先,這間豪宅能被認定成文化資產嗎?什麼標的才能被認定是文化資產?這話題只要人類存在的一天,就不會停止討論,這牽涉到許多價值判斷,或者說情感上產生的意義,對每個人,每個世代,都不會有相同的答案。從最廣義的定義來談,應該泛指所有人類在一定的生活場域中所留下的痕跡。不論是曾經耳聞、親眼看到、透過文字閱讀與間接影像的接收所得知的歷史事件,為了延續生存而產生的所有活動,都能被當作這類課題來討論。事實上,所有活動產生的軌跡都是受保護狀態的話,工作量一定是龐大到無法負荷,也太複雜難以介入,本身是一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因此必須有篩遠的動作,也因此,擴大認定和篩選這兩者間既是必要,卻也互相矛盾。
最古典,通常也是最保守的認定,時常限於建築、古物、繪畫、雕刻、等等具備欣賞、看似有藝術創作的物件。這背後也融入了生成的背後社會條件,特定時空的政治、經濟運作下的結果。

在這部電影的空間當中,真正的人工智慧在這邊生成,她還有能力色誘人類,幫助其逃脫,這就是有意識的表現,可說是相當成功,比預期中還要好!至少目前科技還沒辦法做到這一點。如果把本片中對基督教的隱喻放入脈絡中,來大膽地、跳躍地思考一下,我們人類,在這個階段已經是神的存在:以自己的形象造「人」,還賦予了她們生命。儘管最後整個情況失控,Ava逃出了伊甸園;就像是當代人看古代猿猴一樣,我們註定被淘汰,被更高的智慧所取代,自己的命自己革。如此神話產生地、或者說神蹟,被適度地保護應該理所當然吧!

這事情假設發生在台灣,根據文化資產保存法第3條第3目文化景觀的定義為:指神話、傳說、事蹟、歷史事件、社群生活、或儀式行為所定著之空間及相關連之環境,搞不好有辦法能成為「文化景觀」。

然而,問題來了!先去比對國際上目前的共同標準: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世界遺產委員會對其定義來看,它很明顯地反映出土地永續利用的特殊現象,有時候是技術層面跟所對應之自然環境相互動的成果,而且強調與該地區產生的精神方面有所關聯。對永續土地利用的貢獻,並持續提昇其自身價值,維護傳統土地利用不墜,有些能保持著自然生態的多樣性,簡單的分類如下:
一、        清楚定義的景觀(a clearly defined landscape
二、        有機演化的景觀(an organically evolved landscape)
三、        結合式的文化景觀(an associative cultural landscape)
可以這麼說:文化景觀是「人與其所在自然環境尖的、長時間而且緊密的關係表達」是個「自然與人類合作共從的工作成就」。具體的例子像是山坡上經營的連綿不絕的梯田、人所打造的花園。印尼巴里島的Subak水神廟灌溉系統就是當地信仰與整個生產體系相互協調合作下的傑出表現。
回過頭來看看台灣自己對文化景觀的定義,能發現說只要跟事蹟、神話有關的環境都算,那跟一般的古蹟有什麼兩樣?很多地方廣義上都能符合這樣的資格,那台灣全島都算豐富的文化景觀了!

另一方面,近代建築(modern architecture)與二十世紀建築(20th Century architecture)這麼新的物件能有被保護的價值嗎?首先,文化資產裡面「時間」的確是個重要的要素,但並不是必要的。隨著時間推演,近代建築的比例逐漸增高,材料、建築方式也越來越多元,過去老房子很多都是磚牆、石造、木造結構為主,到了20世紀,鋼筋混凝土不說,什麼塑膠、玻璃、碳纖維等等大量出現,勢必會衝擊到更後來的修復問題,光是人才的培育就頭大。這樣的保存議題,可由一個國際非營利組織稍微介紹一下:DOCOMOMODocumentation and Conservation of buildings, sites and neighborhoods of the Modern Movement),紀錄暨維護現代主義建築、歷史場域及街區保存運動協會,由荷蘭發起的民間團體,最主要是在推動現代建築保存運動,讓大眾認識更多這方面的知識。東海大學的路思義教堂應該屬於這類範疇。

補記:
為什麼英文片名叫做Ex Machina?古希臘舞台劇有種特效叫「Deus Ex Machina」,直接翻譯是神從機器中出來,或許可以說是天降奇蹟吧!當故事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過去有種伸降機,把扮演神的演員從空中降下,表示神介入紛爭,最後皆大歡喜,這種表現手法引來千百年來的批評,也會讓故事不具有連貫性。另一方面,這部電影名稱也能被解釋成:不少故事都會有神(Deus)的存在,而該片卻沒有神,只剩下機器(Machina),沒有了神蹟,也就是說,失去神的機器。而男主角叫Caleb,正好是聖經當中對神深信不宜的信徒,被揀選可待在神的身邊,進入應許之地,也就是影片的宅邸。不過,這次不是待在神的身旁,而是沒有神的機器。


2016年1月17日 星期日

從神鬼獵人(The Revenant)看人權文化遺產

(圖片來源:http://www.fromfrancewithlove.fr/2016/01/the-revenant-la-claque.html)

2016年初上映的神鬼獵人(Revenant),由同名小說改編而成。故事講述1823年,位於現今美國的南達科答州(South Dakoda)具有武裝的毛皮貿易隊(Fur Trade)被印地安人突襲,男主角修格拉斯行進途中又被熊攻擊導致全身是傷,幾乎喪命。隊伍中3人自願留下照顧。其中2人因恐懼印地安人持續圍剿,殺了一直陪伴在男主角身邊的兒子後逃離。修格拉斯對殺子的復仇意志與堅定的求生欲望在酷寒的荒野裡存活下來,全身是傷的情況下爬行超過320公里回到貿易站凱而瓦堡(Fort Kiowa),找到殺子仇人為止。

電影剛開始的場景馬上給觀眾視覺與聽覺上的震撼:配備燧發槍的武裝毛皮商隊與印地安人的大場面準軍事衝突。隊伍那時正在河邊處理獵補到的獸皮和捆綁程序,部族趁勢利用守備能力較低的時刻進攻。隊伍成員應該大部分都有槍枝,以熟練度來看可能都有從軍的經驗,然而為了保護手中的珍貴貨品急著搬運上船而無法全心應戰。印地安人騎著馬匹衝刺,射箭堪稱精準,也配備部份燧發槍,殺得隊伍措手不及,傷亡慘重,潰不成軍。隊長帶著的剩下成員落魄地開船撤退,只搶救出為數不多的毛皮。

從這個場景有2種議題值得討論:
第一、印地安人在將近8年後(1831年)由政府簽署的「印地安人遷移法案」,強制移民到保留區,其中最有名的是血淚之路(Trail of Tears)。這種大肆侵犯人權不光彩的過去與記憶如何被後代深切認識?
第二、19世紀使用燧發槍的風土民情,該如何在現代中保留下來?

血淚之路(Trail of Tears)可算是人權文化遺產的範疇。關注人類發展光榮的一面固然有助於自信心的建立與連結過去,但歷史的傷痛在當代民主深化過程是不可能缺席的。如何記得過去所犯的錯誤,不是一味闡述悲情,而是在新時代中建構屬於自己的意義和傳承活動,搞不好才是最重要的。而美國堪薩斯州的威奇塔市(Wichita)為了提醒後代子孫這樣的暴行,每年11月份舉辦「血淚行旅」(Trail of Tears Memorial Walk)活動。整個行旅繞著威奇塔河,走大概1個多小時的路程。活動當天許多部落重現傳統歌唱、舞蹈,之前練習的過程除了文字記載之外,口述也是傳承給下一代的重要方式,可以說是凝聚家族的好方法。而活動也間接帶動了地方社區意識的凝聚。除了不少居民主動參與佈置,在行旅出發之前,會辦個小型座談會,把歷史簡單地重新訴說一次,讓人們再次親耳聆聽到事件的前因後果。
既然談到過去的黑暗面,就平衡一下,稍微介紹光明面。同樣是美國,波士頓的「自由之路」是從1950年代冷戰時期的Bill Schofield發起的紀念活動,來倡導與波士頓相關的16個獨立戰爭景點,這項活動受到企業界和政界的響應。它的規劃範圍是限制在人們用2條腿漫步就能不大費力走到的地方,因此距離不算太遠,非常適合散步。沿途有標示紅線、鑲嵌紅色磚塊等等,方便民眾辨認。逐漸地,活動受到更多居民認同,自由之路基金會(The Freedom Trail Foundation)成立。神奇地方在於,不少景點竟然能靠著自身基金會營運、贊助與門票收入等等收支平衡外,也能進行部份修復工作。甚至幾年前聯邦政府因財政懸崖(Fiscal Cliff),很多機構關門,包括公共廁所、博物館等等,但路線上的導覽和景點有辦法獨立運作,不受影響,就能窺見其令人羨慕的自主性。
其中紅色標示路線串連著16個與建國相關的歷史景點,各個區域所用的標誌亦有所不同,可能也象徵著自由與國家之間相互的包容性。
路上的導覽人員應該都具備足夠的波士頓與建國歷史知識,對地區的發展也會有一定的解釋;搭配著舞台劇的演出,能與現場民眾做互動,表達強烈的在地性與故事性。
最重要的不是表面上的表演,而是歷史的呈現如何融入一般人生活之中,尤其讓在地居民有成就感地去加入這樣的組織,再現過去的重要細節。經過訓練讓人們扮演著幾百年前的城鎮居民,彷彿穿越時空站在今日街頭,訴說著當年革命狀況;尤其得讓相關科系的學生(好比歷史系)知道,建國歷程固定地重現街頭也是她/他們日後的出路之一,更是一項有收入的專業。
建國回顧也應該跟教育緊密的結合。它不是盲目的愛國教育,而是深切的反省。從許多美國電影可以知悉,不少小學都會表演舞台劇,傳承祖先們反抗「祖國」的故事,這只是入門。有些老師的教法不是像台灣一般,歷史等同於背誦毫無意義的年代、人名與事件,而是給予過去互相矛盾的文本,讓孩童們經由一定指導後,自行下判斷,建構自身的價值觀,這又跟哲學思辨課程以及有沒有足夠的師資相關連,在此不贅。

關於19世紀使用燧發槍的風土民情,如何在現代中保留下來。可以參考日本每隔1年奇數年的「江戶幕府 鐵砲百人隊」紀念表演活動。現今東京新宿區百人町地名,就是德川家康時期建立的火砲部隊駐紮地。然而他們是使用更為古老的火繩槍(Arqebus),用火繩點燃,很容易受天氣影響,只要下雨或刮風就幾乎無法使用,更嚴重的,一旦點燃火繩,自身位置便會暴露,很難突襲敵軍。而非後來發展出來的燧發槍(Flintlock),運用摩擦火花點燃火藥,只是裝彈還未發展出彈夾填充,還得花時間把子彈塞進槍口,增加自身風險。

補記:
一、場景轉到負傷嚴重幾乎致命的修格拉斯,為了報殺子之仇,堅忍地在荒野活了下來。爬行了數百公里才抵達毛皮貿易站凱而瓦堡。途中半睡半醒間會憶起身為印地安人的妻子,背景有時是傾塌的教堂。在不少臺灣人眼中應該算是瓦礫/石塊堆,不具有任何價值,更不用說有何用途了;另一方面,視覺帶來的思古之幽情,難道不算一種功能嗎?
二、男主角曾經多日沒有進食,趁著尚有體力時在河邊,堆砌了非常迷你的石滬(Stone Weir)來捕魚(可能是真的太餓了,除了能一把抓到魚這種精湛的野外求生能力實在讓人太佩服之外,未經烹飪就往嘴裡送)。臺灣最有名莫過於的澎湖雙心石滬,是一種人與自然相互依賴的成就。利用潮汐漲幅讓魚群在內覓食,等到退潮後再行捕撈。石滬很難個體戶經營,得集合眾人之資源才有辦法,可能類似現代營運公司的概念。


2016年1月14日 星期四

從新世紀福爾摩斯: 地獄新娘 (Sherlock Holmes: The Abominable Bride)看臺灣的街區保存



21世紀的福爾摩斯與華生重現1890年代的倫敦
(圖片來源: http://zap2it.com/2015/10/sherlock-the-abominable-bride-premiere-date-2016/)
2016年年初上映的新世紀福爾摩斯:地獄新娘(Sherlock Holmes: The Abominable Bride)是一部英國國家廣播公司(BBC)改編的劇作,不少故事大綱與細節都忠於原著,向柯南道爾致敬的味道濃厚,又不落俗套,走出了自己一條康莊大道,尤其演員們更是把被翻拍多少遍的角色賦予了身為21世紀才有的獨特魅力(儘管片中是1895年的英國,劇中演員表現跟原著確實有區隔,但跟歷史考證無關),可說是屬於我們這個時代的標誌之一。
去電影院觀賞時可能得先注意幾點:
第一、     由於BBC規定電影上映只能一個月,所以得把握機會
第二、     第二,這部片是由2010年開播以來三季影集的延伸,很多梗和細節描述,如果沒看過完整三季影集的可能會無法理解,真沒時間一口氣看完的話,至少得先看過第一季全部3集、第二季的第3集,才有辦法進入狀況
第三、     第三,電影結束後有非常精彩的幕後花絮,千萬不要馬上起身走人,看過他們的介紹,不禁讚嘆製作團隊怎麼能這麼用心。

實際拍攝地點位在187 North Gower Street  Camden  London, NW1 2NJ ,而非221B Baker Street
(圖片來源: http://summoning.ru/notes/SH.shtml)



這部「地獄新娘」是發生在19世紀末的英國,剛開始的場景是在倫敦貝克街221B,真正拍攝地點則是187North Gower街,由5間連接成一區的排屋(Terrace)構成,建造時期應為19世紀早期,一樓很明顯的是粗灰泥、二樓以上為黃偏黑磚牆(當時普遍使用又便宜的建材),總共4層樓高。門口左手邊有半地下室(semi-basement),之所以有這樣設計可能來自幾種原因:從某種美學角度來看,抬高一樓,讓窗外的景色稍微好一些;不少廚房、倉庫都設置在半地下室,讓傭人不要動不動被窗外路人、馬車分心;具有些許防潮、通風效果;也或許跟當時的地下水位有點關係也說不定。185號與187號房有圓拱形的窗形扇,窗戶為可上下拉動的方格窗,這種細框窗通常是18世紀後的產物。187號旁邊的Speedy’s餐廳(片中店名好像叫Speedwell’s)門面可能是攝政時期,扶手為鐵鑄尖頭式樣,二樓窗前設置連續的鐵鑄小陽台。187號的隔壁185號房牆上有個藍牌子(Blue Plaque),上面註明了這間曾經有位赫赫有名的房客:義大利建國三傑之一-馬志尼(Giuseppe Mazzini)。目前185號至191號排屋,包括部份鐵鑄扶手,是被英國政府列為II級登錄建築物(Listed Building),有一點點像臺灣的市定歷史建築。



拍片的實際街景
(圖片來源: http://byronico.com/2013/10/01/giuseppe-mazzinis-houses-in-london/)



跟著福爾摩斯與華生2人進入屋內,映入眼簾的是維多利亞時期的擺設:顏色喜愛用比較暗沉,可能是深紅色,常使用壁紙,有壁紙就是滿明顯的特徵,那個時代很少有紫色、藍色出現;房間內很常擺滿傢俱、畫作以顯示主人的社經地位。在片中還特地秀出許多巧思向原著致敬,比如掛著鹿頭(片中鹿角上掛著當時的助聽器,而影集裡則是耳機,可能是拍攝團隊開的玩笑吧)、壁爐上插著有信封的刀、一幅遠看像是骷髏,近看卻是坐在鏡前的少婦;在影集當中,有壁爐的客廳旁邊是廚房,但在19世紀,男人是很少下廚的,所以該空間應該就單純是實驗室,桌上的酒精燈、玻璃罩著骷髏頭;另外一面牆上還有彈孔,福爾摩斯太無聊時就會對著牆壁開打發洩;最後是大門上的玻璃,鑲著過去案件的隱喻象徵。這些細節與巧思都會在電影版後的幕後花絮講解到,錯過實在可惜,這也看得出英國人認真地對待自己的文化與維護傳統是無法妥協的,卻不會落了窠臼,反而「堅持傳統,全新感受」!



187號門的左邊曾經是義大利建國三傑馬志尼居所
(圖片來源: http://byronico.com/2013/10/01/giuseppe-mazzinis-houses-in-london/ )


這些場景有許多值得探討的地方,先簡單地列舉3項:
第一、     為什麼看起來一般的街道隨便就是古蹟?
第二、     為什麼會有福爾摩斯博物館?他不是歷史人物啊!
第三、     藍牌子(Blue Plaque)有什麼用處?
大致來說,英國對建築的保存概念自19世紀下半葉出現了反修復(anti-restoration)浪潮,反對隔壁法國的「風格修復」一派:把古蹟修得太過理想,從來沒出現過的完美狀態。他們堅持應該避免古建築被修復,必須用日常「維護」代替大興土木的「修復」;並且從保護單一建物的觀念慢慢地演變成要維護某個地區的整體發展。當代英國只要碰到都更這種問題,都先以目前最新版本的「國家發展政策大綱」(NPPF, National Planning Policy Framework)為基調。很隴統地講,他們的價值優先順序為:整體環境永續發展大於歷史,歷史脈絡大於都市規劃。都市規劃很大部分是要退讓給該地本身的歷史維護,開路、蓋大樓碰到老房子、古城鎮前會先Hold著,先把自然的、老的東西大體上留著再繼續談之後的階段。


電影中有一幕是在推理過程中,內部空間與大街上景象互動,從圖中能清楚可見其維多利亞時期的壁紙與傢俱
(圖片來源: https://uk.pinterest.com/pin/357473289153276833/)

現代法律當中,英格蘭地區(所謂大不列顛聯合王國,顧名思義是「聯合」,蘇格蘭就是另一套法律,最好把英國拆成四個國家:英格蘭、威爾斯、蘇格蘭與北愛爾蘭,來思考比較好理解些)文化資產的分類有指定紀念物(Scheduled Monument)、登錄建築物(Listed Building)、保存區(Conservation Area)、受保護之沈船場所(Protected Wreck Site)、註冊之公園與庭園(Registered Park and Garden)以及註冊之戰場(Registered Battlefield)。
依照重要性來談,能分成3級:等級I(極度重要)、等級II*(比較具有特殊重要性)與等級II(具有特殊重要性)。其中最後者數量佔據了百分之90。英格蘭和威爾斯地區就有超過50萬的建物被指定或登錄。光是在倫敦,某些區域古蹟(此處為泛稱,非文資法之定義)比新建物還多得多。



網路上已經有神人把福爾摩斯的客廳畫好2D、3D圖檔了,但這是影集中21世紀的房間,而非1895年擺設,但基本格局不變
(圖片來源:http://folha5eca.livejournal.com/733.html )





實際地點貝克街的221B福爾摩斯博物館內部陳設
(圖片來源: http://halconrojo2006.deviantart.com/art/Sherlock-Holmes-Museum-London-101940689 )


現今倫敦的貝克街221B在柯南道爾時是沒有這樣門牌號碼的,也是為了避嫌說真的有人去寄信給福爾摩斯。直到多年後故事實在太紅,絡繹不絕地寄送到215229號之間的使用單位,不勝其擾。可能是太紅了,也變成某種英國文化的重要元素,20世紀末才分配給福爾摩斯紀念館這個221B地址。
藍牌子使用一種源自於19世紀的辨識系統,對地方有特色的歷史建築(此處為泛稱,非文資法之定義)外牆,鑲嵌上藍色圓形的特殊指示牌,用來紀念該處曾經與某些歷史事件,甚至個人有關係。此種在城市角落留下過往痕跡的簡單作法,引起許多地方的仿效,也用起這種沒什麼法定基礎的巧思來留住過往記憶,標示建築具有何種紀念價值。
補記:
19世紀末,科南道爾把小說刊載在當時流行的雜誌上;身為21世紀的華生就用部落格發表福爾摩斯平時的辦案過程。用心的製作團隊為了讓2位角色彷彿活在現實世界一般,特地架設他們在影集中開設的部落格,福爾摩斯的部落格裡面盡是些恐怕一般人一輩子都碰不到,也不會有興趣的研究專題,以下是他們的2人的網址連結:
福爾摩斯的部落格:演繹法研究 (http://www.thescienceofdeduction.co.uk/)
華生的部落格 (http://www.johnwatsonblog.co.uk/)


2016年1月12日 星期二

從星際效應(Interstellar)看庶民生活的保存

父女關係的延續是整部片的主軸
(圖片來源:http://pizama-w-koty.blogspot.tw/2015/06/interstellar.html)

2014年上映的「星際效應」(Interstellar)是一部非常硬科幻(Hard sci-fi)的好萊塢大片。故事整個架構與諸多細節都有精準的物理學撐腰,書店也有相關作品探討其中的諸多實實在在的科學問題,是個上課的好教材。

故事大綱以父女之間情感為主軸,強調人類的愛是有辦法穿越時間、空間限制。其主旨前後呼應,絲毫不拖泥帶水,尤其最後男主角在離開地球近百年後才見到成為人瑞的女兒,而自己不到40歲。他們所在的場景是靠近土星的庫伯太空站(Cooper Station)。其重力工程影響已經造成景觀的改變,給予我們這些依然生活在母星,也就是地球,極大的視覺震撼。


庫伯的家已經被當成地球農業的展覽地

(圖片來源:http://nickacostaisme.tumblr.com/post/115371234422/these-are-screenshots-i-took-and-assembled-of-the)

在該太空站中,男主角被引領至曾經生活過的舊家。這個還算典型的美國鄉村農舍,搭配著已經成圓弧型態,曲上天際的玉米田,前門播放著過去居民的口述影片,很明顯地已經成為某種展覽館。進入屋內,按照原樣擺放的傢俱彷彿跟離開家前差不多,多了指引參觀方向與讓民眾勿靠近的物品,各個角落也播放著過去生活記憶的訪問影像。與真正的地球生活最大差異就是沒有沙塵暴以及隨時得清潔的環境,但在口述影片中能不斷地被提醒這項重點。


在庫伯太空站,重力型態的改變導致農業景象與地球有所不同,但盡量維持著近似母星的生活方式
(圖片來源:http://oddpad.com/35-fictional-places-we-wish-we-could-visit/)

在電影裡只有提到農舍內部傢俱按照過去的樣式擺放,卻沒有提到是否為解體後重建到該太空站。我們先假設是復刻版,拷貝地球建築的原因除了讓後代子孫對過去母星的生活型態不致遺忘外,這棟農舍是偉大的「莫菲庫伯」曾經住過的樣式,考慮她對整個人類文明的巨大貢獻,仿做一個曾經活過的展覽農舍似乎不為過(搞不好蓋個農舍群展示而非針對庫伯的單一農舍恐怕更有討論的空間)。從片中一些細節看來,太空站移植完整的農業生活型態,除了重力影響導致景觀不得不改變外,視覺上,整體來講還是維持著過去的生活樣貌,庫伯之家是其中不錯的搭配。

片中有3點值得討論的地方:
1.           解體重建、仿作是能被接受的嗎?
2.           要如何復原內部的樣貌?
3.           曾經的生活型態如何維護?


這個接近土星的殖民地,依然維持著母星的生活型態與農業景觀
(圖片來源:http://nickacostaisme.tumblr.com/post/115371234422/these-are-screenshots-i-took-and-assembled-of-the)

國外最有名的遷移案例莫過於古埃及的阿布辛貝神廟(Abu Simbel Temples)的解體重建。1960年代亞斯文高霸的興建會造成水位升高,一定淹沒該建築群。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介入保存,把整座建在山壁上的神廟拆解成石塊運到幾百公尺更上游的位置重組。

臺灣很有名的解體重建的案例在現今新生公園內的林安泰古厝。1970年代,台北市敦化南路面臨著道路擴張的需要,該建築本體擋著筆直的道路規劃,市府方面剛開始強烈要求需全部拆毀移除,靠著許多文資前輩的努力斡旋,最後各讓一步,以解體的方式在現在的位址重建。

2種經驗都是在幾乎沒有選擇的狀況下所做的處理。不論是建築、建築群、整個城鎮的原來形成位置都有其歷史脈絡可尋,如果抽離了本身環境的影響,就會大大減低原來的價值。什麼是價值?簡單來說,對人類情感上有意義的東西就有價值,這參雜了許多主觀、成見。必須經由大量論述,彼此交流,來構成對價值的有效性。怎麼論述、交流?最基本的方式來自於大家不斷地說,寫文章承述,大量開會(有時候開個5年以上都是正常的),達到互相的理性與情感的意見與取捨。
因此,把解體構件在非原來位置建起來是很難被允許的,這會造成後代子孫對本身建築與當地環境的關係有所誤會,儘管能在展示牌或導覽中不斷地提醒參觀者或使用者這項事實,視覺上帶來的效果遠大於耳提面命,如此偏見會延續下去;此外,建築、物品等等都是過去生活證據的「載體」,本身用途與環境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片中的農舍,一個農業用途的本體放到單純的空地,甚至沙漠,一定是格格不入的,要放在原本的脈絡中才有辦法合理解釋。如果是複製品,本身是假的東西,而非真正的證據了。

復原內部的陳設樣貌,一定得蒐集大量的文字、圖片、照片與口述相互參照後才有辦法。很多人推崇日本的古蹟保存,其實他們做得遠不如歐洲,很多建築都是「復原」而成。但有辦法復原,基礎來自於多年留下大量清楚、精準的資料,而非臺灣幾張泛黃模糊的老照片就做臆測性的修復。就以長崎「出島」這座江戶時代與洋人貿易的人工島為例,原本都消失的建築群被一棟棟重建回來的關鍵除了地下的考古遺址外,當時的傳教士、商旅就會有人有閒到把島上的房子一個個畫成圖,還做成模型(其尺寸為了配合視覺欣賞效果有調整比例)。尤其室內睡覺的床最有玄機,荷蘭人動不動長到一米八,可是床的長度只有一米六,資料顯示就是如此。當初想說是不是有錯,經查更多文件比對,原來是提醒自己不要睡得太安穩,要弓著身睡,以防島外的日本人半夜殺進來小命不保。只能說復原室內用途與傢俱擺設,進而搞懂與原本使用者之間的互動關係,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曾經的生活型態如何維護?這是非物質方面最困難的部份。留下物件相對來說比較簡單,而一些消失的技術,像是原住民的豐年祭、曲調歌唱、過去礦工開採技術(有些物件一旦進入博物館,某種程度來說這個東西已死)等等,都必須依靠著部份商業模式撐著,台灣的「小鎮文創」就是目前成功的案例之一。

一方面,保存是為了價值的延續,盡力維護人類曾經日常生活的證據給下一代,這種行為不是為了反對經濟發展,文化保存與經濟發展會衝突其實是個假議題,政府和民間運用參與式規劃的方式在英國、歐洲大陸行之有年,他們有為了保護古蹟而經濟不振,還是相反呢?不可否認,剛開始得花大量時間與金錢去投資前期的一連串保護措施與健全產業,台灣人喜愛的迅速獲利:下一年,甚至下一季就要回本,的確是不可能,但敢保證的是,只好有心地去經營管理、維護,不躁進,30年是會有可觀成果的。

總而言之,文化的保存不是像個大玻璃罩把所有東西都封存起來,丟進冷凍庫裡什麼都不能改變,徒增困擾。而是盡其所能地在生活中留下時間淬鍊出的痕跡,維護過去的氛圍。像是臺灣有些宅邸、花園在做彩繪修復時,不會把上面的所有污漬都清除,會留下部份灰塵、甚至小朋友用鉛筆畫在上面的塗鴉。這些都是庶民生活的重要證據。



2016年1月11日 星期一

從星際大戰(Star Wars: The Force Awakens)的Jakku戰場看古戰場保存

Jakku戰役古戰場 (圖片來源: http://screenrant.com/star-wars-battlefront-battle-jakku/)
20151218日上映的星際大戰:原力覺醒(Star Wars: The Force Awaken),光從預告片看到壯闊的古戰場,沙漠上散佈了Battle of Jakku(星際大戰VIBattle of Endor後的戰役)遺留下來的星際艦隊群遺跡以及戰爭器具,著實令人熱血沸騰。遺跡光從一些trailer片段看起來,在沙漠裡的狀況維持地很不錯,我在猜應該很多零件都可以直接拿來用吧!戰艦主體以及散落各地的金屬碎片保持地十分完整,千年鷹號還有辦法在內部結構飛來飛去,陽光沒透進太多來看,狀態堪稱完好。
很粗略地來講,要保存古建築或是這種古戰場,大概的程序會是:先瞭解整個相關區域所含的價值(value)有哪些,具有哪些真實性或整體性,再評估要不要做一連串維護的動作;假設具有保護的價值,那就得當地政府與民間共同參與,通常要開很多次會,甚至得長達幾年的時間才會有結論;進行修復後給予日常管理維護單位。這有點像是要長期、多方位照護一位老人,修復的意思類似進醫院治療(只佔人生命時間的10%),之後是否能維持健康就得依賴平時的生活方式(人的生命時間90%),也就是說,平時管理維護特別重要。不論是有形的遺跡或無形的語言、技藝,總是會有消失的一天,我們只是延緩消失的速度,盡量讓下一代更瞭解過去。
先假設Jakku行星是在英國政府的管轄範圍,他們在處理這些戰役遺跡時,政府或民間組織會先動用法律保護起來,應該能用註冊之戰場(registered battlefield)、受保護之沈船場所(protected wreck site)或保存區(conservation area)這3種項目來做處理。當然,得先定義星際艦隊算不算是「船」啦!古戰場的話會評估各項條件,尤其會用金屬探測器去測埋藏地下的碎片,但Jakku光是肉眼看得見的部份就是大工程了,只能先想辦法減緩零件被盜用的速度吧!想想中國的萬里長城多少材料都被居民拿去蓋民房了。
沈船場所跟專業的水下考古有關,臺灣最近也通過類似的法律,但就跟處理考古遺址面臨的狀況類似:我們懂的人太少了,連民間專家學者都嚴重不足,更遑論政府單位;如果是古戰場,在臺灣的文化資產保存法裡面,好比「清法戰爭滬尾古戰場城岸遺蹟」,是被歸類為歷史建築這一個項目,其實還滿詭異的。因為戰場是個整體的概念,卻用單棟的類古蹟形式去定義,導致整個後續措施都會有問題,到最後可能是一小部份建築被保護到,其他周遭還是被破壞地很嚴重。
如果Jakku戰場出現在台灣,現在早就灰飛煙滅了吧!搞不好會遍佈豪宅呢~